母亲做的布鞋
严钦平
母亲是做布鞋的能手，一年四季只要忙完田里的农活，母亲总是忙里偷闲拿起她最拿手的针线活——做布鞋。布鞋看似简单，可做起来麻烦，剪鞋样、糊布壳、拧绳、纳鞋底……从鞋面到鞋底要经过许多道工序，可母亲做起鞋来不厌其烦，每一道工序都像是制作工艺品一样一丝不苟、精益求精。
世纪70年代初，农村还没有通电，白天去生产队上工回来，夜里母亲点上煤油灯夜战，长期被煤油灯熏黑的墙壁上，母亲的胳膊一收一放，像是拉二胡般发出有节奏的声音。尽管灯光很微弱，可母亲纳出的鞋底却是那样的平整、结实。
那时候，每当穿着母亲做的新式样布鞋，村里大人总会扳着我的脚，前后左右看上老半天，然后发出啧啧赞叹。每每此刻，我都会为有一位心灵手巧的母亲而感到自豪。
为了省事，人们大都买鞋来穿，而许多年轻的媳妇想穿布鞋却不会做。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，记得母亲闲暇之余还是依然忘不了拿只鞋底来纳，这让许多年轻媳妇羡慕不已，纷纷前来请教。但凡有人前来讨教，母亲总会毫不保留地悉心指点。
有年春节回家，我给母亲买了双皮鞋，母亲嫌我乱花钱，一个劲唠叨：“我在家里天天和泥巴打交道，布鞋我都穿不完。”边说边从大红木箱子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来，说：“看，我做的这些布鞋漂亮吧？你还要买那么贵的皮鞋？”母亲将做好的布鞋像搞展览一样摆开来，有带孔的凉布鞋，有絮了棉花的窝窝；有绑带面的，也有松紧面的，大小各异，五颜六色的布鞋摆满了一床。其中有几款婴儿的小鞋让我纳闷，家里没有那么小的孩子呀！我拿起绣了狮子、老虎花纹的小鞋疑惑不解地问母亲：“妈，这鞋是给谁做的呀？”母亲用手指神秘兮兮地点了一下我的额头：“傻小子，孙子呗。”我这才恍然大悟，原来母亲盼孙子心切，早早为未出世的孙子做好了花布鞋。看着那摆满一床的布鞋，耳畔不时传来母亲亲切的话语：“这是一岁穿的，这是上学穿的，这是……”听母亲说着，我的鼻子不由一阵阵发酸，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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